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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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
顧青檸看了眼還在撅蹄子的馬, 終於反應過來她答應了什麽，連忙後退了兩步，騎馬？開什麽玩笑, 現代人哪裏會這個, 除非是專門去學過。
但她就一普通社畜, 騎自行車她會，騎馬就算了吧。
看見顧青檸的小動作，霍去病挑了挑眉, “難道你不會騎馬？不應該啊, 你都會馬蹬和馬掌釘, 怎麽可能不會騎馬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誰規定知道馬蹬和馬掌釘就必須會騎馬？後世有自行車、電瓶車、摩托車、三輪車、公交車、小轎車…哪個不比馬方便？
而且除了自行車, 哪個都比馬快, 馬在我們那個年代已經被淘汰了。”
霍去病來了興致, “就是你說的不用牲畜、糧草也能日行千裏的車？”
秦制以六尺為一步，三百步為一裏, 相當於一裏地415.8米，千裏也不過是四百多公裏, 四輪的車隨隨便便都能跑這個數。
於是顧青檸點頭, “沒錯。”
這種車在大漢的時候就被漢武帝多次試探，得到的都是以當前的水平根本做不出，霍去病雖然很好奇, 但也沒多糾結，只感慨了一句：“有機會真想見識一下。”
然後話題再次轉回騎馬上, “這兒可沒有日行千裏的車, 只有被你們淘汰的馬。”話落, 伸出一只手，語氣略顯別扭, “快上來吧。”
顧青檸是真的驚訝了，目光順著那只手往上，落在霍去病的臉上，不可思議道：“你載我？”
不然呢？難道要坐著馬車去嗎？話還沒說出口，手就被人握住，霍去病順勢把人拽上馬，然後他就後悔了。
因為身後——
“沒想到我居然可以和冠軍侯共乘一騎，也算是不虛此行，值了！”
“我這也算給廣大穿越者長臉了，嘿嘿~”
“你的小迷妹要知道了，可不得羨慕死。”顧青檸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，嘴角瘋狂上揚，完全控制不住，“先說好，這可是你邀請的。”
原本還有點別扭的霍去病頓時一臉黑線：“……”
“快走啊。”沒騎過馬的顧青檸催促道，“我還沒體驗過小說裏策馬奔騰的感覺呢。”
霍去病嘴角抽了抽，他就不應該操這份心，她現在哪裏還有一點郁郁寡歡的樣。
“坐穩了。”
“嗯！”顧青檸應了一聲。
策馬奔騰的感覺沒體驗到，反倒是被顛簸得不輕，還有大腿被反覆摩擦帶來的痛苦。
怪不得現代騎馬有專門的騎士服、馬褲、馬靴、恰蔔斯等。
跑了一小時後顧青檸蔫了，就算和冠軍侯共騎也扛不住那種，“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？我想回去了，要不我們傳送回去吧。”
霍去病只得安慰道：“馬上就到了。”
霍去病沒說謊，幾分鐘後馬停了下來。
下馬的時候顧青檸腿都軟了，再三表示待會回去要傳送回去，絕對不騎馬。
霍去病扶著她，有些無語道：“你至於嗎，我八歲就能騎在馬上不掉下來了。”那會還沒馬蹬呢。
“至於！”顧青檸心說我也八歲會騎自行車啊，但完全沒有可比性還是不要說出來丟人了，“這路也太顛簸了，鹹陽附近不是有直道嗎？”
霍去病：“醒醒，那條直道三年後才會動工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”行吧。
緩了一會兒，覺得沒那麽難受的顧青檸才有心情打量這是什麽地方。
地方有點偏，算算距離，應該還在鹹陽縣內才是，秦時十裏一亭，有亭長；十亭一鄉，鄉有三老、有秩、嗇夫、游僥。
算下來，秦漢時一個鄉也就和後世一個村差不多。
看這裏的路和建築，應該是鹹陽縣下轄的亭或者鄉。路比普通的黃土路還要差，像是原本沒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。建築就更寒磣了，說是建築都恭維它了，一眼望去幾乎全是以黃土為土墻，茅草為頂的茅草屋。
他們站的位置似乎是這個地方的村口，已經有好幾個路過的行人目不轉睛得盯著他們。
那些行人衣衫襤褸，頭發枯槁，看起來和乞丐差不多，盯著他們的眼睛仿佛發綠的狼眼，讓人瘆得慌，顧青檸下意識地捉緊霍去病的手。
一陣風吹過，行人枯槁的頭發被風吹起，露出被凍得發紫的臉，同時也暴露了他們瘦骨嶙峋面容，青紫的皮包包裹著凹凸的人骨，看起來和骷髏沒什麽兩樣。
甚至比骷髏還恐怖，看了能做噩夢的程度。
顧青檸哪裏見過這種場面，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，轉頭問霍去病，“這是什麽地方？”你…為何要帶我來這裏？
“鹹陽縣和廢丘縣接壤之處，”霍去病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抓疼的手臂，想抽回來，但試了兩次不僅沒成功反而被抓得更緊了，“這些流民是從北地郡和隴西郡逃往而來。”
顧青檸楞了一下，“北地郡和隴西郡？最近不是沒什麽天災嗎？”雖然北地郡、隴西郡都和鹹陽所在的內史地接壤，但從那兩個郡過來可不容易。
鹹陽位於八百裏秦川腹地，還有渭河、涇河等河流，這些都是天然的保護罩，不然長安也不會成為十三朝古都，但同時，這些天然屏障註定了外面的人很難進來。
說完對霍去病小聲建議道：“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，我感覺我們現在就像是入了狼窩的小肥羊。”
其實今天他們穿得沒那麽花枝招展，她甚至沒有再穿那些反季的紗裙，而是穿起了冬裝，還披上了一件毛絨絨的披風。
可就算如此，他們兩還是人群裏最靚的崽，因為太光鮮亮麗了，宛如兩只小肥羊。
“放心，有我在呢。”霍去病犀利的目光掃過那些頻頻看過來的流民，眼神裏的肅殺之氣讓行人安分了許多，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打量他們。
才繼續道：“上個月北地郡和隴西郡下了一場暴雪，凍死無數牛羊，地裏受災更嚴重。不過這些人不是因為暴雪才逃往的，幾個月前關中大旱，顆粒無收，這些人應該是那時候逃過來的。”
顧青檸皺眉道，“我記得朝廷賑災了，還讓那些流民遣回原籍。”那時候他們剛到大秦，秦始皇想在她面前表現，下令賑災，而且還是交給扶蘇去辦。
以扶蘇的性子，肯定不會克扣，甚至還會往裏面貼補。
“關中四郡都有災情，賑災談何容易。”霍去病停頓了一下，“況且其實也沒必要回去，能不能活著回去是個問題，活著回去後能不能活下去又是一個問題。”
“可是他們在這裏沒有地，或許連遮風擋雨的房子都沒有，這不是更難活下去嗎？”顧青檸實在看不下去，拉著霍去病就要離開。
“如果你連這都受不了，那再往前你豈不是……”
顧青檸一開始是拽不動霍去病的，突然能拽動還松了口氣，以為能離開這個地方了，卻聽到這話，不得不停下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繁重的徭役，他們即便回去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征召去服徭役。千辛萬苦返回故地等同於返了寂寞，還不如留在此地。當然會留下的人必定已經失去了所有，否則若還有對故地的一絲眷戀他們都會回去。”
大秦總共才三千萬人口，若按男女各半來算，男丁不過才一千五百萬，其中青壯男丁最多一千萬，而始皇帝要修長城、修陵寢、修直道，還時常用兵，打南越、匈奴都是數十萬軍隊，需要的人太多了，大秦的青壯男丁幾乎都填進去了。
顧青檸也想到了這一點，一時間竟有些沈默。
還是霍去病打破了這份沈默，“其實我本來還想帶你去看看地裏的莊稼和城外的情況，不曾想你只看了幾個流民就看不下去了。”
他說完嘆了一聲，然後翻身上馬，不等顧青檸說話，長臂一撈把人撈到馬背上，揚長而去。
走了大概五裏地後又停了下來。
周圍草木雕零，一片枯黃，唯一的綠色來自田間。
田間的麥郁郁蔥蔥，光著上身的男子在田間勞作，即便是女子也只是用麻布圍住胸部。放眼望去，男女老少皆衣不蔽體。
顧青檸不禁打了個寒顫，知道古代底層勞動人民生活得苦是一回事，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。就像現在，從來沒有這麽深刻的認知到一件全須全尾的衣服是多麽的寶貴。
在古代，衣服是可以傳家的。
霍去病並沒有停留太久，很快就離開了。
回去的路上，顧青檸沈默不語，來時那點和男神同騎的快樂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不過沒多久，就有人沈不住氣了。
顧青檸忍不住問他，“你怎麽會想到帶我來看這個？”
霍去病勒馬停下，理直氣壯道：“還不是看你最近太消沈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？？”
霍去病翻身下馬，再次向顧青檸伸出手，見她居高臨下打量他，似乎不想下馬，而且眸中似乎有怒意，不由笑問：“你不是要傳送回去嗎？”
顧青檸這才反應過來，對哦，她明明可以傳送回去的。
猶豫了幾秒，顧青檸還是下馬了。一個在馬上實在不安全，萬一摔下來她可能就要成為第一個，哦不第二個瘸腿的神仙。
“好了，你可以解釋了。”
“你以前說神不可插手人間的事，可你並不是神。既然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，為何總是逃避呢？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希望天下太平，百姓安居樂業。”
顧青檸挑了挑眉，“這是我希望就可以實現的嗎？這話我和你家陛下說過多少遍，有實現嗎？”古代封建社會就是這樣，從封建社會到社會主義，或者資本主義社會，甚至再退一步君主立憲制，談何容易，沒有個一兩百年想都不要。
而且一兩百年還得是有一堆志同道合的牛人的前提下。
如果沒有這些，那就只能是嘴上說說。
“如果我是神早改變這些，可惜我不是。如果你指的改變是指給一些高產良種，就像在大漢時一樣，那你應該清楚百姓種的地是夠他們吃的，甚至都不用那些高產糧食，他們繼續種植粟、麥、豆就能養活自己和家人，一人種地養活三人不成問題。
但層層剝削讓他們只能勉強活著，沒有抗風險的能力，一旦天災人禍降臨，他們只能逃命。”
給漢武帝那些高產糧食，大漢不一樣有流民嗎？
“可是因為那些高產良種，活下去的人變多了，而且因為你，陛下節儉不少，頗有孝文皇帝風姿……”
霍去病說了很多，說得顧青檸都有點不好意思了，然後話題轉移到了她消極擺爛上，說她應該像對待漢武帝一樣對待秦始皇，怎麽能厚此薄彼呢巴拉巴拉一堆。
顧青檸越聽越不對勁，“所以你帶我來看這些，是希望我去折騰秦始皇？”
“才不是！”霍去病立即反駁，“我明明是為了天下百姓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”呵呵，你猜我信嗎？
***
回到白玉京後，顧青檸恢覆了積極向上的工作態度。
雖然對霍去病帶她出去的目的不單純，但不可否認看了那些畫面後，她沒法擺爛了。總覺得不做點什麽，對不起這麽粗的金手指。
冬天的話，需要送溫暖。
蜂窩煤的制作方法之前已經告訴方墨懷了，通過洗煤的細碎煤塊，甚至煤灰煤渣等都可以和黃泥混合用磨具壓成蜂窩煤，一直不推行可能是沒找到煤礦。
煤礦的地點她記得幾個，但如果靠這個今年肯定是來不及了。
至於棉衣毛衣……
大秦能不能找到棉花都不一定呢，毛衣的話，堿的量太少了，根本不足以支撐洗毛。
把能記住的取暖方式想了一遍，發現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，唯一能解決近渴的就是那個特殊道具——你比奶茶還甜。
“統統，特殊道具稀釋過後還有效果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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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青檸看了眼還在撅蹄子的馬, 終於反應過來她答應了什麽，連忙後退了兩步，騎馬？開什麽玩笑, 現代人哪裏會這個, 除非是專門去學過。
但她就一普通社畜, 騎自行車她會，騎馬就算了吧。
看見顧青檸的小動作，霍去病挑了挑眉, “難道你不會騎馬？不應該啊, 你都會馬蹬和馬掌釘, 怎麽可能不會騎馬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誰規定知道馬蹬和馬掌釘就必須會騎馬？後世有自行車、電瓶車、摩托車、三輪車、公交車、小轎車…哪個不比馬方便？
而且除了自行車, 哪個都比馬快, 馬在我們那個年代已經被淘汰了。”
霍去病來了興致, “就是你說的不用牲畜、糧草也能日行千裏的車？”
秦制以六尺為一步，三百步為一裏, 相當於一裏地415.8米，千裏也不過是四百多公裏, 四輪的車隨隨便便都能跑這個數。
於是顧青檸點頭, “沒錯。”
這種車在大漢的時候就被漢武帝多次試探，得到的都是以當前的水平根本做不出，霍去病雖然很好奇, 但也沒多糾結，只感慨了一句：“有機會真想見識一下。”
然後話題再次轉回騎馬上, “這兒可沒有日行千裏的車, 只有被你們淘汰的馬。”話落, 伸出一只手，語氣略顯別扭, “快上來吧。”
顧青檸是真的驚訝了，目光順著那只手往上，落在霍去病的臉上，不可思議道：“你載我？”
不然呢？難道要坐著馬車去嗎？話還沒說出口，手就被人握住，霍去病順勢把人拽上馬，然後他就後悔了。
因為身後——
“沒想到我居然可以和冠軍侯共乘一騎，也算是不虛此行，值了！”
“我這也算給廣大穿越者長臉了，嘿嘿~”
“你的小迷妹要知道了，可不得羨慕死。”顧青檸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，嘴角瘋狂上揚，完全控制不住，“先說好，這可是你邀請的。”
原本還有點別扭的霍去病頓時一臉黑線：“……”
“快走啊。”沒騎過馬的顧青檸催促道，“我還沒體驗過小說裏策馬奔騰的感覺呢。”
霍去病嘴角抽了抽，他就不應該操這份心，她現在哪裏還有一點郁郁寡歡的樣。
“坐穩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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策馬奔騰的感覺沒體驗到，反倒是被顛簸得不輕，還有大腿被反覆摩擦帶來的痛苦。
怪不得現代騎馬有專門的騎士服、馬褲、馬靴、恰蔔斯等。
跑了一小時後顧青檸蔫了，就算和冠軍侯共騎也扛不住那種，“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？我想回去了，要不我們傳送回去吧。”
霍去病只得安慰道：“馬上就到了。”
霍去病沒說謊，幾分鐘後馬停了下來。
下馬的時候顧青檸腿都軟了，再三表示待會回去要傳送回去，絕對不騎馬。
霍去病扶著她，有些無語道：“你至於嗎，我八歲就能騎在馬上不掉下來了。”那會還沒馬蹬呢。
“至於！”顧青檸心說我也八歲會騎自行車啊，但完全沒有可比性還是不要說出來丟人了，“這路也太顛簸了，鹹陽附近不是有直道嗎？”
霍去病：“醒醒，那條直道三年後才會動工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”行吧。
緩了一會兒，覺得沒那麽難受的顧青檸才有心情打量這是什麽地方。
地方有點偏，算算距離，應該還在鹹陽縣內才是，秦時十裏一亭，有亭長；十亭一鄉，鄉有三老、有秩、嗇夫、游僥。
算下來，秦漢時一個鄉也就和後世一個村差不多。
看這裏的路和建築，應該是鹹陽縣下轄的亭或者鄉。路比普通的黃土路還要差，像是原本沒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。建築就更寒磣了，說是建築都恭維它了，一眼望去幾乎全是以黃土為土墻，茅草為頂的茅草屋。
他們站的位置似乎是這個地方的村口，已經有好幾個路過的行人目不轉睛得盯著他們。
那些行人衣衫襤褸，頭發枯槁，看起來和乞丐差不多，盯著他們的眼睛仿佛發綠的狼眼，讓人瘆得慌，顧青檸下意識地捉緊霍去病的手。
一陣風吹過，行人枯槁的頭發被風吹起，露出被凍得發紫的臉，同時也暴露了他們瘦骨嶙峋面容，青紫的皮包包裹著凹凸的人骨，看起來和骷髏沒什麽兩樣。
甚至比骷髏還恐怖，看了能做噩夢的程度。
顧青檸哪裏見過這種場面，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，轉頭問霍去病，“這是什麽地方？”你…為何要帶我來這裏？
“鹹陽縣和廢丘縣接壤之處，”霍去病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抓疼的手臂，想抽回來，但試了兩次不僅沒成功反而被抓得更緊了，“這些流民是從北地郡和隴西郡逃往而來。”
顧青檸楞了一下，“北地郡和隴西郡？最近不是沒什麽天災嗎？”雖然北地郡、隴西郡都和鹹陽所在的內史地接壤，但從那兩個郡過來可不容易。
鹹陽位於八百裏秦川腹地，還有渭河、涇河等河流，這些都是天然的保護罩，不然長安也不會成為十三朝古都，但同時，這些天然屏障註定了外面的人很難進來。
說完對霍去病小聲建議道：“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，我感覺我們現在就像是入了狼窩的小肥羊。”
其實今天他們穿得沒那麽花枝招展，她甚至沒有再穿那些反季的紗裙，而是穿起了冬裝，還披上了一件毛絨絨的披風。
可就算如此，他們兩還是人群裏最靚的崽，因為太光鮮亮麗了，宛如兩只小肥羊。
“放心，有我在呢。”霍去病犀利的目光掃過那些頻頻看過來的流民，眼神裏的肅殺之氣讓行人安分了許多，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打量他們。
才繼續道：“上個月北地郡和隴西郡下了一場暴雪，凍死無數牛羊，地裏受災更嚴重。不過這些人不是因為暴雪才逃往的，幾個月前關中大旱，顆粒無收，這些人應該是那時候逃過來的。”
顧青檸皺眉道，“我記得朝廷賑災了，還讓那些流民遣回原籍。”那時候他們剛到大秦，秦始皇想在她面前表現，下令賑災，而且還是交給扶蘇去辦。
以扶蘇的性子，肯定不會克扣，甚至還會往裏面貼補。
“關中四郡都有災情，賑災談何容易。”霍去病停頓了一下，“況且其實也沒必要回去，能不能活著回去是個問題，活著回去後能不能活下去又是一個問題。”
“可是他們在這裏沒有地，或許連遮風擋雨的房子都沒有，這不是更難活下去嗎？”顧青檸實在看不下去，拉著霍去病就要離開。
“如果你連這都受不了，那再往前你豈不是……”
顧青檸一開始是拽不動霍去病的，突然能拽動還松了口氣，以為能離開這個地方了，卻聽到這話，不得不停下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繁重的徭役，他們即便回去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征召去服徭役。千辛萬苦返回故地等同於返了寂寞，還不如留在此地。當然會留下的人必定已經失去了所有，否則若還有對故地的一絲眷戀他們都會回去。”
大秦總共才三千萬人口，若按男女各半來算，男丁不過才一千五百萬，其中青壯男丁最多一千萬，而始皇帝要修長城、修陵寢、修直道，還時常用兵，打南越、匈奴都是數十萬軍隊，需要的人太多了，大秦的青壯男丁幾乎都填進去了。
顧青檸也想到了這一點，一時間竟有些沈默。
還是霍去病打破了這份沈默，“其實我本來還想帶你去看看地裏的莊稼和城外的情況，不曾想你只看了幾個流民就看不下去了。”
他說完嘆了一聲，然後翻身上馬，不等顧青檸說話，長臂一撈把人撈到馬背上，揚長而去。
走了大概五裏地後又停了下來。
周圍草木雕零，一片枯黃，唯一的綠色來自田間。
田間的麥郁郁蔥蔥，光著上身的男子在田間勞作，即便是女子也只是用麻布圍住胸部。放眼望去，男女老少皆衣不蔽體。
顧青檸不禁打了個寒顫，知道古代底層勞動人民生活得苦是一回事，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。就像現在，從來沒有這麽深刻的認知到一件全須全尾的衣服是多麽的寶貴。
在古代，衣服是可以傳家的。
霍去病並沒有停留太久，很快就離開了。
回去的路上，顧青檸沈默不語，來時那點和男神同騎的快樂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不過沒多久，就有人沈不住氣了。
顧青檸忍不住問他，“你怎麽會想到帶我來看這個？”
霍去病勒馬停下，理直氣壯道：“還不是看你最近太消沈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？？”
霍去病翻身下馬，再次向顧青檸伸出手，見她居高臨下打量他，似乎不想下馬，而且眸中似乎有怒意，不由笑問：“你不是要傳送回去嗎？”
顧青檸這才反應過來，對哦，她明明可以傳送回去的。
猶豫了幾秒，顧青檸還是下馬了。一個在馬上實在不安全，萬一摔下來她可能就要成為第一個，哦不第二個瘸腿的神仙。
“好了，你可以解釋了。”
“你以前說神不可插手人間的事，可你並不是神。既然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，為何總是逃避呢？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希望天下太平，百姓安居樂業。”
顧青檸挑了挑眉，“這是我希望就可以實現的嗎？這話我和你家陛下說過多少遍，有實現嗎？”古代封建社會就是這樣，從封建社會到社會主義，或者資本主義社會，甚至再退一步君主立憲制，談何容易，沒有個一兩百年想都不要。
而且一兩百年還得是有一堆志同道合的牛人的前提下。
如果沒有這些，那就只能是嘴上說說。
“如果我是神早改變這些，可惜我不是。如果你指的改變是指給一些高產良種，就像在大漢時一樣，那你應該清楚百姓種的地是夠他們吃的，甚至都不用那些高產糧食，他們繼續種植粟、麥、豆就能養活自己和家人，一人種地養活三人不成問題。
但層層剝削讓他們只能勉強活著，沒有抗風險的能力，一旦天災人禍降臨，他們只能逃命。”
給漢武帝那些高產糧食，大漢不一樣有流民嗎？
“可是因為那些高產良種，活下去的人變多了，而且因為你，陛下節儉不少，頗有孝文皇帝風姿……”
霍去病說了很多，說得顧青檸都有點不好意思了，然後話題轉移到了她消極擺爛上，說她應該像對待漢武帝一樣對待秦始皇，怎麽能厚此薄彼呢巴拉巴拉一堆。
顧青檸越聽越不對勁，“所以你帶我來看這些，是希望我去折騰秦始皇？”
“才不是！”霍去病立即反駁，“我明明是為了天下百姓。”
顧青檸：“……”呵呵，你猜我信嗎？
***
回到白玉京後，顧青檸恢覆了積極向上的工作態度。
雖然對霍去病帶她出去的目的不單純，但不可否認看了那些畫面後，她沒法擺爛了。總覺得不做點什麽，對不起這麽粗的金手指。
冬天的話，需要送溫暖。
蜂窩煤的制作方法之前已經告訴方墨懷了，通過洗煤的細碎煤塊，甚至煤灰煤渣等都可以和黃泥混合用磨具壓成蜂窩煤，一直不推行可能是沒找到煤礦。
煤礦的地點她記得幾個，但如果靠這個今年肯定是來不及了。
至於棉衣毛衣……
大秦能不能找到棉花都不一定呢，毛衣的話，堿的量太少了，根本不足以支撐洗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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